豹子和狗儿礼貌地跟大雁娘道了别,狗儿跟着豹子榉木坡走去。
“要去套野猪吗?”狗儿兴奋地问道。
“不是套野猪,是昨天打野猪时,我看到有獐子的脚印,我们去看看,这只獐子还在不在那里?我答应过要教你安套,今天就教你。”
“要得要得!”狗儿几乎把这事忘记了。
“安套这手艺只要你学会了,它就是你一辈子的衣禄饭碗,但要是传给了别人,就砸了你自己的饭碗!”豹子告诫狗儿说。
“你传给我了,不是把你的饭碗砸了吗?”狗儿有点想放弃了。
“你我就不同了,我们比亲兄弟都还要亲,只要我有一碗饭,也要分半碗给你!” 豹子摸了一下狗儿的头,疼爱地说。
说话间,到了进山的荒路前,豹子停下说:“进山前,先要做什幺?想起没有?”
“锁蛇!我来锁!我来锁!”狗儿抢着要锁蛇。
锁完蛇后豹子继续说:“做套,山里男人差不多都会。就是一根发杆、一块篾笮、一根麻绳布下的机关,很简单,一看就会。但套安在什么地方,就很少有人晓得了,多数人是见了脚印,就安在有脚印处,野物都精得很,这种安法哪套得到它!它只要发现路上的树草与原来有一点点不同,闻到一丝丝人的气味,它就绕开走了。”
“那套要安在什么地方,野物才不会发现呢?”
“套要安在有陡坎的地方,野物在平路和斜坡上走,脚印是乱的,但上陡坎和下陡坎时,同一个野物的脚印都是落在同一个地方。口诀是:‘羊套坎上,猪套坎下’,象麂子、獐子是属羊,套就要安在坎上,野猪、泥猪当然是属猪,套就要安在坎下。”
“为什么‘羊套坎上,猪套坎下’?”
“因为麂子、獐子弹跳力强,也很胆小,它下坎前都要仔细地看下面安全不?如果发现有什么地方与原来不同,它一用力,就跳过去了。但在坎下就很难发现坎上的变化,就算发现有点变化,它也看不到坎上地面的情况,只好照它原来的方式跳上坎。如果套猪的套安在坎上,一套住它了,它就会往坎下蹦,绳子就缠不上它,它就会咬断绳子逃跑。”
“羊就不咬绳子吗?”
“呵呵,羊就不晓得咬绳子了,只晓得蹦。套猪和套羊不同,套猪要复杂一些,套猪的口诀是:‘套前不套后,套左不套右’,意思是‘套前脚不套后脚,套左脚不套右脚’。在套的旁边要打上四根木桩,野猪被套上后,都是往右边转圈,它绕着四根木桩转时,木桩上绕的绳子就往它身上缠,转上几圈后,绳子一短,它自然就钻进了四根木桩中间。有绳子缠着,木桩卡着,这个时候它再想咬绳子,也转不过头来了。”
“野猪看到坎下的四根木桩,它还要往下跳啊?它不晓得使劲跳一步迈过套吗?”
“找坎就要找独路坎。野猪笨重,下坎时不乱跳,再说野猪胆大,绕不开了,它还是要照原路走。”
狗儿听得似懂非懂,也很是疑惑:为什么野猪被套上后不马上咬断绳子逃跑而要去绕着四根木桩转,还非得往右边转呢?为什么缠了一身的绳子的野猪,还要钻进木桩中间让自己被卡着呢?不是说野物都精得很吗?
狗儿感到这些悬而又悬,甚至自相矛盾的东西如同巫术般的神秘,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,他一定会认为是天方夜谭,但他相信豹子哥说出来的一定是真的。
到了豹子昨天发现獐子脚印的地方,豹子沿路来回仔细地看了几次说:“是一只过路的獐子,不在这座山里。”
“你昨天没看出是过路的獐子?”
“昨天还看不出,如果今天早晨它还没回来,就说明这只獐子不在这座山里。獐子如果在一座山里,它不会离开三天时间。”
“怎么看出来的?”狗儿觉得太神奇了,连脚印是什么时间踩下的都看得出来!
“是看脚印上的青笞和地衣,特别是注意脚印边上。”豹子又找出一个脚印,从脚印边上青笞和地衣的长势教狗儿辨认其新陈度。狗儿似有所悟,但觉得要以此推算出天数也太难了。
教过狗儿辨认脚印,豹子接着说:“查脚印是最难学精的功夫,不同的季节,不同的气候,青笞和地衣长势的差别都很大。以后学入门了,都还要慢慢去悟。”
“这个季节獐子一般不会乱跑,可能还在附近这几座山里。今天不去找它了,我们到松树林里歇凉(乘凉)去。”豹子揽着狗儿走进了旁边的松林里。
高大茂密的松林遮天蔽日,好一片荫凉世界!林地上是一层厚厚的松针铺就的松毯,看不见一根杂草。林间弥漫着淡淡的松香,越往里走,越是清凉和寂静,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美丽而奇异的私密空间。
惬意地走在林间的狗儿侧头看看豹子哥,见豹子心里好象还没放下那只獐子,宽慰道:“山里的野物多的是,我们慢慢找,总要套到一些,硬要套这只獐子吗?”
“这只獐子是公的,公獐子卵包就是麝包,你猜一个麝包要值好多钱?”豹子看着狗儿,一副量他猜不出来的样子。
“值一千块吧?”狗儿使劲往高处猜,他觉得一千块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数了,他知道一头好牛也就值一千块钱。
“我上次弄到的那个麝包,别人出八百八十元买去了,说是急着医病,一时找不到这东西才肯出这个最高价,还说‘要得發不离八’,给我一个吉利数。”豹子说到这里,故意停顿了一下。
“我猜得还是差不多吧?”狗儿不无得意地说道。
“哈哈,后来我才晓得遭别人哄了。现在一个麝包至少是二千五百块,卖得好时,要卖三千多!”豹子说这话时,狗儿感觉他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。让人哄去了两千,说出来还乐呵呵的,换成他不心痛死才怪。
“那你这个‘麝包’要值多少钱呢?”狗儿笑着捞到豹子哥的下身掂着他那一大包。
“那我就先把你的‘麝包’割下来去卖,看看能卖多少钱。”豹子说着就去剐狗儿的裤子,狗儿闪身躲开就跑。
两人在松林里嬉笑追逐,你扯下我的裤子扔,我脱掉你的衣服甩,相互剥了个精光,赤条条地在林间疯吼狂笑着你追我赶奔来窜去,最后纠缠着摔倒翻滚在松软厚实的松毯上……
被他们的吓得惊恐万状地在松枝间上窜下跳的松鼠,这时静静地躲在枝密处羞涩地窥视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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