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。看到失去夜幕遮掩的赤裸和那雄纠纠挺起的不堪,想到昨晚的事,两人怀着邪恶的愉悦和满足感会心地笑了。
穿衣时,豹子看到他白色T恤上的斑斑血迹,才想到是昨晚完事后随手抓它来净身。“你没事吧?”看到血迹后,豹子带着歉疚的口气关切地问着狗儿。正在穿衣的狗儿笑着摇了摇头。
豹子把这件T恤折好放进了床头柜里,这是他们融合的见证,也是狗儿深爱他的碑铭!他要好好地把它珍藏。
狗儿和豹子一人抱着野鸡一人提着石鱇来到了狗儿家里。狗儿妈惊喜地看着漂亮的野鸡,关爱地问他们昨晚是在哪过的夜。狗儿说在豹子哥家睡的,然后把昨晚看见坟山鬼火的情景对妈妈描述了一番。狗儿讲述起鬼火,没有一丝恐怖的神色,让狗儿妈感觉他象是幸运地看到一场奇异绚丽的焰火。
看到狗儿跟豹子在一起欢乐的样子,狗儿妈由衷地感到高兴和欣慰。得知道狗儿和豹子已经吃过午饭后,狗儿妈就问他们晚饭想吃什么?她只能用做上狗儿和豹子最喜欢吃的东西,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。狗儿这苦命的儿子能够快乐,就是她最大的幸福。她也很喜欢豹子,心想: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那福气能嫁给这样的小伙。
“晚饭有石鯨和野鸡肉,你还拿得出哪样更好吃的?”蛮牛戏谑着狗儿妈。
“我还想吃菜豆腐和渣海椒炒腊肉。”狗儿要用他觉得最好吃的两样菜款待他的豹子哥。
“这个季节用哪样菜来做菜豆腐?”狗儿妈让狗儿出了一个难题。
“用芋荷杆做,比青菜和萝卜菜出来的好吃多了!冉老怪种得有芋头,到他那里去掰就是了。”蛮牛也想吃菜豆腐了。
“芋荷杆不麻人?”狗儿妈疑惑地问着蛮牛。
“不会做,是要麻人,吃不得。奶娘做得好,就让她来做。”蛮牛说道。其实,不做菜豆腐,今晚有野鸡和石鱇肉,狗儿妈也会去请大雁和他娘来吃饭。
“狗儿去冉老怪那里掰芋荷杆,就顺便请上你那三个朋友,今天大家就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。”狗儿妈这次害喜(姙娠反应)害得怪,就想吃鲜肉。冉老怪和水牯知道后,只要去赶场都要买上一块新鲜猪肉提到狗儿家“打平伙”,借口是“一个人难得做”。狗儿妈也一直寻思着怎么谢他们。
蛮牛担心大雁跟王二娃处在一起出现尴尬,但不知情的狗儿妈话已出口,当着豹子的面,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狗儿跟豹子哥去冉老怪家掰了一大筲箕芋荷杆回来,就与豹子哥一起杀野鸡剐石鱇。豹子哥细心地拔下野鸡最长的几片尾羽递给狗儿,狗儿欣喜地拿到他睡房固定在他床对面的板壁上。
大雁和娘首先到来,大雁娘跟狗儿妈在灶上忙活着。已经没有事干的豹子和狗儿跟蛮牛一起陪着大雁喝茶聊天。
大雁看到今天的狗儿欢快愉悦得象泡进蜜糖里一样,也敏锐地察觉出豹子野性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情,豹子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对狗儿宠溺的神情,也没逃过大雁的眼睛。大雁心里明白他们已经有了那种事,在为他们幸福结合由衷感到高兴的同时,也生出些许担忧。他知道,心地纯净如清水般的狗儿,经受不起任何大的伤害;血性野性的豹子如果遭到讥鄙,肯定会丧失理智。
冉老怪、水牯和王二娃相约而来。冉老怪和水牯热情地跟大雁打过招呼后,王二娃走到大雁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:“季哥。”大雁热情的答应后,笑着起身拍了一下王二娃的肩,请他坐下。蛮牛看到他们一笑泯怨恨,由衷地感到高兴,还真觉得狗儿妈歪打正着,早该找一个机会让他们和好了。
丰盛的土家菜肴摆了满满一桌,大家比过年都还要欢喜。大雁在给每人碗里倒酒时,狗儿也没推辞,他今天特别高兴,他要当一回醉神仙!
大家欢快地吆喝着敬酒,相互殷勤地招呼着吃菜,其乐融融。大雁也一扫心里的阴霾,融入到这欢乐的气氛中与大家有说的笑。
席间,屋外飘飘洒洒下起雨来,微醺的冉老怪触景生情,唱起了山歌:
大雨落来细雨飘,
打湿了阿哥的青裤腰;
裤腰湿了不要紧,
裤子垮了啷开交。
云雾绕在半山腰,
上高山下陡坡为哪遭?
露水湿透不要紧,
人是冷来心发烧。
狗儿没想到冉老怪还有这样的歌喉,把这山歌唱得婉转空灵。他不明白:“裤子湿了啷个就要垮?”
“往年的人穿的那种裤子,叫操裆裤,裤腰很大,是先在腰上捆一根带子,把大裤腰先操拢再扎到带子上,裤子一湿就重,重了就要往下滑。这种裤子穿起……”冉老怪正说着,臂上挨了大雁娘一巴掌:“你硬是没得个样子了,老起乱教!”原来大雁娘现在还是穿的这种裤子。
有几分醉意的大雁娘,今天也特别开心,开冉老怪开了个头,就以醉卖醉地唱起了山歌:
(啦哩)送郎(啦哩)送到那五里旁(吔——),
(啦哩)天上(啦哩)雷公(啦哩)打下来(哟——);
(啦哩)天上(啦哩)雷公(啦哩)莫打我(舍——),
我再送他五里就回来(哟——)。
大雁娘把那种依依不舍的情感唱得天荒地老!让狗儿回忆起上次豹子哥出去打猎,他无奈地目送着豹子哥远去时的酸楚。狗儿眼睛也有些湿润了。
“季哥,好久没听你吹过咚咚喹了,你吹一首来给我们听,好吗?”水牯鼓动着大雁。一门心思在豹子哥身上的狗儿,经水牯一说,起身跑到屋旁边摘来了一把竹叶递给大雁:“季伯,你就吹一首吧!”
大雁择了一片竹叶想了想,要为狗儿和豹子祝福,祝他们顺顺利利,天长地久!就吹起了“送郎调”。冉老怪和着曲子无限深情地唱了起来:
送郎阿送到豇豆林(哎——),
手摸那豇豆诉苦情(哎——);
要像豇豆成双对,
莫像茄子打单身(哎——)。
送郎啊送到海椒林(哎——),
手摸那海椒诉苦情(哎——);
要像海椒红到老,
莫像花椒起黑心(哎——)。
送郎啊送到竹子林(哎——),
手摸那竹子诉苦情(哎——);
要像竹子常青翠,
莫像芭茅一个春(哎——)。
一曲唱毕,大家也跟着唱了起来,狗儿和狗儿妈也跟着大家学唱起来,大雁就不停地吹奏着。
大雁娘年轻时是有名的歌手,这再熟悉不过的山歌,让她仿佛回到了当姑娘的时候,唱出了连冉老怪也没听过的“送郎调”:
送郎送到屋檐脚,
风又吹来雨又落。
一手替郎撑雨伞,
一手给郎扯衣角。
送郞送到清水河,
河水清清波连波。
要像清清长流水,
辈子留在我心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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